慷慨行为与幸福感之间联系的神经机制研究
人类社会中处处存在慷慨行为，即使这种慷慨行为无法为行为者自身带来荣誉或利益，慷慨行为仍然经常发生，这有悖于经典的经济学理论。那么是什么驱动了慷慨行为呢？
目前，心理科学领域认为幸福感增强有可能驱动慷慨行为的发生。已有行为研究证明，慷慨行为可以增强幸福感体验，而积极的情绪体验反过来也会增加慷慨行为的发生。然而对慷慨行为与幸福感之间相互作用的神经机制的研究仍然十分缺乏。
发表在国际权威杂志《Nature Communications》上的一项研究，通过MR影像技术，探索了慷慨行为与幸福感联系背后的神经机制基础。
研究背景
慷慨行为可以诱发幸福感，幸福感又可以驱动慷慨行为的发生，这是一种显而易见的社会行为现象。虽然以往很多研究利用脑影像技术分别探讨了慷慨行为和幸福感的神经基础，但是利用MR影像学技术探讨它们之间互相联系的神经机制的研究尚未见报道。
研究方法
一、被试
48名健康右利手被试，被随机分成实验组和控制组两组，每组各24名被试。
二、实验设计
1.影像实验
a.干预阶段
目的
通过公众承诺的方法诱发被试在影像实验阶段的决策制定任务中，是表现慷慨还是利己行为。
内容
所有被试入组后，在接下来的4周里，每周给予每个被试25瑞士法郎，共给予100瑞士法郎。同时要求所有被试做出公众承诺，其中实验组被试做出利他承诺，即承诺将这些金钱为他人消费，比如邀请他人吃晚餐或者为他人购买礼物，意在诱发其慷慨行为；控制组被试做出利己承诺，即承诺将这些金钱为自己消费，比如自己出去吃晚餐或者为自己购买礼物，意在诱发其利己行为（图1a）。
b.任务阶段
目的
通过决策制定任务，判断被试的决策应答方式，即是执行慷慨行为，还是拒绝慷慨行为。
内容
决策制定任务实验时，给被试呈现他人所得金钱额度与自己付出的金钱额度，被试可以选择接受（‘Yes’，慷慨行为）或拒绝（‘No’，利己行为）两种决策应答方式（图1b）。
决策制定任务过程中，被试被要求在每次做出决策应答时，内心对自己选择的决策选项（接受或拒绝）进行主观评估，称之为主观价值评定。
图 1：实验设计
2.数据采集
a.影像数据
在决策制定任务执行过程中，进行影像数据扫描。
b.行为数据
主观幸福感得分，实验前和实验后对所有被试进行主观幸福感评估（subjective happiness scale，SHS）；
主观幸福感变化得分：实验后主观幸福感得分与实验前主观幸福感得分之差；
接受应答概率，即决策任务中，被试选择接受的实验次数与总的实验次数之比，用来度量慷慨行为。
三、统计方法
行为数据分析
接受应答概率和主观幸福感两次得分之差进行实验组和控制组的双样本T检验。
影像数据分析
1.寻找“慷慨行为脑区”
建立GLM模型，获得接受与拒绝应答下的影像对比图；再将这个对比图作为统计量，使用双样本T检验比较实验组与控制组的差异。
2.寻找与“慷慨行为脑区”有显著功能连接的其它区域
通过心理生理交互分析（psychophysiological interactions analysis, PPI）分析“慷慨行为脑区”激活是否是与其它脑区共同活动的结果。
3.寻找慷慨行为与幸福感的神经联系
接受应答（慷慨行为）下的脑区活动与幸福感变化得分做相关；检验这种相关性的组间差异。
4.寻找“主观价值评定脑区”
基于每个实验次数建立GLM模型。
研究结果
一、行为数据结果
决策制定任务中，他人所得金钱额度越高，接受应答概率越高；自己付出金钱额度越高，接受应答概率越低（图2a）。
实验组接受应答概率显著高于控制组接受应答概率（图2b），实验组主观幸福感变化得分显著高于控制组的主观幸福感变化得分（图2c）。
图 2：行为数据分析
二、“慷慨行为脑区”-颞顶联合区
与控制组相比，实验组在做出接受应答（慷慨行为）时，颞顶联合区激活显著增强（图3）。
图 3：实验组与控制组在决策制定任务中颞顶联合脑区激活强度差异
三、颞顶联合区和纹状体的连接与慷慨行为有关，且纹状体与幸福感增强有关
与控制组相比，实验组在做出接受应答（慷慨行为）时，颞顶联合区与纹状体的功能连接显著增强（图4a）；
在实验组中，颞顶联合区与纹状体的功能连接强度与接受应答概率呈正相关，而控制组却表现出负相关（图4b）；
与控制组相比，实验组被试在做出接受应答（慷慨行为）行为下主观幸福感得分增高，同时，大脑中纹状体区域激活强度显著增强（图4c）；
实验组中，幸福感变化与纹状体活动差异（接受应答VS.拒绝应答）呈负相关，即接受和拒绝应答反应下的纹状体活动强度的差异越小，被试幸福感越强（图4d）；
与慷慨行为下幸福感增强相关的纹状体区域和与颞顶联合区有功能连接的纹状体区域在解剖结构上高度吻合（图4e）。
图 4：慷慨行为与幸福感的神经联系
四、颞顶联合区和眶额皮层的连接与慷慨行为有关，且眶额皮层与主观价值评定有关
与控制组相比，实验组在做出接受应答（慷慨行为）时，颞顶联合区与眶额皮层中部区的功能连接增强（图5a）；
在实验组中，颞顶联合区与眶额皮层的功能连接强度与接受应答概率呈正相关，而在控制组中却呈负相关（图5b）；
眶额皮层也与决策行为的主观价值评定具有显著相关（图5c）；
与主观价值评定有关的眶额皮层区域和与颞顶联合区有功能连接的眶额皮层区域在解剖结构上高度吻合（图5d）。
图 5：慷慨行为与主观价值评定的神经联系
研究结论与意义
该研究发现做出利他承诺的实验组在决策制定任务中，更愿意做出慷慨的决策应答，并且大脑中颞顶联合区激活更为显著；幸福感显著增强的同时，被试大脑中纹状体区域被显著激活。此外，颞顶联合区通过增强其与纹状体区域之间的功能连接强度，来共同影响慷慨行为应答。
这些结果为慷慨行为与幸福感之间的联系提供了行为和神经科学依据，表明人类大脑通过自上而下地控制纹状体活动，进而将慷慨行为与幸福感联系起来，加深了对人类慷慨行为与幸福感之间互相联系的神经机制的理解。
该项研究结果提示，当人们为了从慷慨行为获得幸福感时，大脑中与同情和社会认知相关的脑区将会取代利己有关的脑区被激活，这会促进个体进行更多的亲社会行为，有利于社会群体的交流与发展。这项研究结果不仅对神经科学具有研究启示，而且对组织和管理教育、政治、经济和健康领域中的很多社会行为具有实践启示。尤其对目前的局势有启发意义。
图文编辑：贺永教授团队
参考文献
Park, S.Q., Kahnt, T., Dogan, A., Strang, S., Fehr, E., and Tobler, P.N. (2017). A neural link between generosity and happiness. Nature communications 8, 1596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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